更新时间:2018-10-11

红菱艳:上帝拒绝舞蹈


“啊,多么漂亮的红舞鞋”一句话,让加伦从荆棘丛林跳到刽子手的刀下。
“我为什么跳舞,就像你为什么活着”一句话,让佩吉从巅峰的舞台跳进粉身碎骨的轨道。
与安徒生最诡谲的童话互文,与芭蕾舞剧最华美奇幻的舞台映衬,《红菱艳》是一出现代的寓言,谁穿着红舞鞋贪念在上帝的脚下舞蹈,谁就堕入深渊,直到砍下双脚。对事业与生活的欲望是合理并成立的,但倘若欲望变成了野心,变成了一定要炫耀,要毁灭,要非此即彼独一无二的野心,就会将才华与梦想,祭奠给本心。
佩吉的心理变化经历了三个过程,在宴会上第一次与莱蒙托夫相遇时,她是一个纯粹的舞者,怀着天真与勇气,渴望成为一流的舞者。她是窥见了公主的红舞鞋的加伦,在商店里恋恋不舍,对美和艺术充满了渴求。波伦史卡雅是她的偶像她的梦想,然而这位伟大的舞蹈家所面临的矛盾也为佩吉后来的命运埋下了伏笔。那场做主角的天鹅湖应该是佩吉最自由最享受的表演了,她证明了她有才华有能力,成为下一个波伦史卡雅。此时的佩吉,还没有和另一个雄心勃勃的青年艺术家相遇,还对莱蒙托夫怀着一种朦胧的崇拜的爱意,她努力着寻觅哪怕一点点灯光和舞台,只要能跳舞,就足够了。
当确定为红舞鞋的女主角时,佩吉开始走向顶峰。《红舞鞋》为佩吉,朱利安带来了事业的成就与爱情的萌芽。金黄色的头发,天蓝的纯洁的花边,再加上红色的鞋子,似乎是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却在小丑诡异的笑脸中注定了佩吉的命运。当她完全投入于红舞鞋的舞蹈,当她沉浸在爱情中幸福得无法呼吸,她就成为了穿着红舞鞋去教堂亵渎上帝的加伦,在赞美恭维的陷阱里被麻痹,被灌醉。十六分钟的舞台剧,早已提前展现了故事的走向,迷失的四处游荡的女孩只能不停舞蹈,在两个男人的胁迫下做出选择。
在第三阶段,佩吉是矛盾,挣扎,迷失的。毫无疑问,莱蒙托夫代表了对艺术的极致追求,不能有世俗的情感,不能有正常的生活,他压抑自己,也压抑佩吉。但是,莱蒙托夫更代表着欲望的最大满足,野心的最大实现。佩吉真的不能同时选择家庭和事业吗?她可以在二流的小剧团凭着名气轻松当上主角,然而她不能割舍的,是莱蒙托夫剧院的最高荣誉,是成为最伟大的舞蹈家的终极目标。舞蹈对于她来说,已经不纯粹了,它抵抗不住爱情的诱惑,也不可避免成为走上顶峰的工具。朱利安可以继续创作,可以在深夜肆无忌惮地弹琴,而她,只能默默抱起舞鞋,回忆往昔掌声与欢呼的甜蜜。她从未停止练习,但代表着最高成就的红舞鞋,已经封锁在了莱蒙托夫愤怒的柜子里,无法开启。于是,和纠结的加伦一样,一个离开病重的养母,一个抛下深爱的丈夫。又是那一辆火车,又是同一个车厢,分别时,两人并肩而坐,势均力敌,你不懂生命中其他美好事物的伟大,你不懂放弃成为最伟大的芭蕾舞者的愚蠢。再见时,莱蒙托夫站着呈压倒的趋势,佩吉低着头,躲躲闪闪,她已经感受到,红舞鞋召唤的魔力。一旦体会到成功的巅峰滋味,一旦穿上最耀眼美丽的红舞鞋,纵使可以脱下,真的可以释怀和遗忘吗?佩吉屈服了。
她毅然决然踏上舞会的盛宴,等待着在永不止息的归途中重逢爱人的棺木。莱蒙托夫是自私的,他偏执他骄傲,为了艺术可以牺牲掉所有尘世的情感。朱利安是自私的,他可以接受佩吉的放弃,却不愿面对独自一人舍弃顶峰的局面。在两个男人的双重夹击之下,在舞蹈的纯粹欲望,和成就巅峰事业的矛盾纠结中,佩吉成为了提前悔过的加伦,可上帝还是不肯给她机会,于是,她和安娜卡列尼娜一样,纵身一跃,在火车的轨道间毁灭。也许红菱艳更加残忍,佩吉只能在临死前脱下红舞鞋,即使她还没有最后一舞。
红色,蓝色的浓烈冲击赋予了影片浪漫,跳动的悲剧基调。现实是童话染上了一层墨水,更加残酷与惊心动魄。欲望的一点点变质,穿上舞鞋所多跳的哪怕一步,都是无法挽回,无法弥补的罪孽。
有多少个加伦可以遇到一个砍去双脚的机会?她们只能带着荆棘和血泪的疼痛,等待着上帝的救赎,在死前获得短暂的一瞬,脱下鞋子,精疲力尽,安息解脱。

红菱艳The Red Shoes(1948)

上映日期:1948-09-06(英国)片长:135分钟

主演:莫伊拉·希勒 安东·沃尔布鲁克 Anton Walbrook 马留斯·戈尔林 

导演:迈克尔·鲍威尔 / 埃默里克·普雷斯伯格 / 编剧:艾默力·皮斯伯格 Emeric Pressburger/安徒生 Hans Christian Andersen/Keith Winter

红菱艳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