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10-21

为子搬迁:一去一回

Sam Mendes的第五套長片，在內地被誤譯為《為子搬遷》。經手人完全捉錯用神。在香港譯名為《尋找快樂窩》，則可靠得多。儘管聽起來好像一句俗語，許多人一定為之鄙夷，實際故事本身也是相當傳統的心路歷程，以此為譯名並不過分。台灣似乎譯為《房事告急》，有故意下作之嫌，歧義玩得不高級，也扭曲了電影原意。這也難怪本片在網路上不少觀後感以“親子”或“愛”為搬遷索引，實則牽強。

毋須諱言，Mendes的心聲常常要以家庭為題眼，或在兩代之間找到出口。無論是成名之作American Beauty之中少女和中年的曖昧互動，還是Road to Perdition之中父子的復仇之路，更不用說Revolutionary Road裏面夫妻的進退失據，都是他傾注心血的重頭戲。更別說，Skyfall這樣毫不沾邊的題材裏，都加上了上司與舊下屬之間如孽障母子的情感戲份。

在Away We Go之中，到底是在訴說怎樣的自我療程呢？Burt和Verona到底為何選擇要在產前四處漂流？Sam Mendes在這裡埋下一抹伏筆，藏得小心翼翼，慢慢才在後段揭露出來。終究是埋藏下來的不安定，讓小夫妻走上尋找新居的旅行。

Verona在22歲時失去雙親，一直是她心頭的隱患，從來未敢面對。Mendes梳理出來的旅程，實際是女主角放下心魔的修煉。開篇不久，就藉助小情人之間的對話流露出他們最初定居的理由，只因為Burt父母臨近，無形中是心之所依。在Burt的父母決定出國旅居之後，他們也決定啟程（實際上全程都是Verona在勸說Burt離開），尋找下一個可以安心的住處。

而一路上的候選，都選擇了雙方親友所在地，寄望藉助親友的聯繫，重新安定下來。只可惜，他們所訪及的親友家庭都不健全，嚴重打擊了Verona尋找依靠的信心。第一站鳳凰城，Verona的前僱主家庭已經暗自崩裂，全靠成員的麻木互相維繫；Verona住在杜桑的妹妹，連理想夫婿都還未覓得；Burt在麥迪遜的表親對家庭的詮釋近乎邪教；他們在蒙特利爾的舊同學事事如意，卻生產不利，數胎夭折。

在這旅行之中，導演藉助不同配角和主角的交流，才慢慢點綴出女主角的創傷，也為這趟旅行找到真正的理由。最終循循善誘地，故事裏的女主角開始面對過去，回到父母的舊居，即是尋根，又是重新出發。

電影裏導演設定下的完美家庭，終究變成遙遠的伊甸園。這一段尋找的旅途，以並不存在的目標折射出新的終點，自有它特殊的意義所在，也尤其值得討論。惜在最後一次劇情轉折，Burt的弟弟家庭破碎，其劇力若要讓Verona醒悟，力度稍顯欠缺。如此一來，尋根的理由，好像變得有些自圓其說。

也是如此，Mendes對男主角的角色刻畫就顯得相當空洞。既然是Away We Go，當然需要男女角色之間更多地互補。也許是人物設定之中，Burt的家庭相當健全，他最後上路的理由，只能出於愛情。全程跟隨，呵護，反而淪為配角，其功能性反而不是他的變態表親來得重要。當戲劇籌備向Verona一方傾斜時，電影最終變成Away She Goes.

不過當這一層揭曉之後，Verona的所有言行倒真顯得合理。無論是最初的定居，中途提議出行，到最後的探尋舊居，人物尤其豐滿。Mendes的導演技巧，在本片也尤其匠心獨運。他將整個故事線放在人物之前，由劇情驅動，進而一層層揭曉女主角的創傷所在，尤其引人入勝，也頗為隱晦。大約也由此，部份觀眾將其歸類為普通的親情電影，又或者商業味十足的喜劇，動作及理由皆粗暴。細細想來，Away We Go已屬Mendes職業生涯中賣弄意味最淡的電影，倒反而憑添了不少可觀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