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10-26

双子杀手:迷路的李安 [猫]

本文发表于《上海电视》2019年10月某期。如需转载，请一定联系本人、一定注明、一定附上豆瓣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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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名就、资源丰富、拿到顶级制片费用的李安，可在创作世界“为所欲为”，本以文艺片或类型片之文本内涵见长的李安，却偏偏痴迷于电影制作技术的更新换代，顽固地认定“120帧+3D+4K（+imax）”才是电影的未来。《双子杀手》是烂片吗？不是，它依然代表着李安这位行业顶尖高手的手艺，动作戏尤其出彩，打出了“蛤蟆功”，也打出了双子镜像效果，内涵也不乏打动年轻人的处理与父辈关系的文戏，“救救孩子”，也“寻找自己的路”。
但它是会留入历史的经典电影吗？且不说前作《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欲说还休的多层内涵，你若认真看了最近几年的“007系列”、“谍中谍系列”、“伯恩系列”，就明白，同样在揭示英美特工体系阴谋的“你老大要杀你”这个故事框架下，《双子杀手》的力度和情节是最弱的，前者是整个体系的全面腐朽，观众很容易对片中“人人自危”的处境感同身受，也理解角色的抉择，为他们痛失挚友而难过，亦为他们脱险而兴奋。《双子杀手》则是遥远世界里一小撮疯狂恶棍的极端行径导致少数人身陷绝境。哪一种故事，更有沉浸感？
沉浸感，正是李安烧那么多钱拍120帧影像的追求，逼得想支持他的观众，不得不买最贵的cinity厅以探寻他本来的意图，最后却做了场又太过清醒且浪费资源的梦。电影是造梦，请我们入梦，需要沉浸感，120帧反倒令人半梦半醒，不安于荧幕里的世界。
李安用了最好的商业片演员，威尔·史密斯和克里夫·欧文皆能文能武，史密斯英俊健康的外形，在黑人演员中，上一代只有丹素·华盛顿、下一代只有安东尼·麦凯能作比。他能令人信服地完成紧张、焦虑、害怕、痛苦等各种表情，以及自我克制的年长者和好奇世界的青涩少年这两种相反又相关的状态。欧文则是可以坏到眼神的反派常客。但他们全体站在一起做最后的“死前思想决战”那刻，如电视一般的高清画面和加重细微声响的音效让演员显得尴尬，演得越真，越是尴尬。
刚好同一天，我看了上艺盟影展放的《审判》。K在透光的虚墙和狭窄通道里被女孩们追着仓皇奔跑，画面晃得我们身在噩梦，《双子杀手》里的小巷摩托追跑却只能让我们感受过山车一般的生理刺激。导演奥逊·威尔斯演的律师，在略微朦胧的光晕下，眼神迷离，语速缓慢地对K说话，像是对我们说，又像是喃喃自语，在法律体系里“催眠”他人、自高自大的小角色就这样在梦中搅乱了我们的心……这才是光影“旧技术”带来的沉浸感。李安或许应该回头学习这位大部分时间都在四处找钱的前辈，找回已迷失于资本的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