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0-03-08

摄氏零度·春光再现:触须


“生命感好严重,好像有生命,可是有点生病。”借由台湾女孩讲出的这句话点破了王家卫的电影世界中生长出的触须。总是在讲述自由与逃离、追寻与回归的故事,阿飞正传如此,东邪西毒亦然,花样年华不例外。

我更愿意把零度定义为兼具艺术片与纪录片性质的作品。我看到的,不只是正片的花絮,导演的动势,更看到wong刻意让电影与现实保持血肉相连的依存关系的企图。

有一种体裁叫“架空”,以前心思很简单,不就是在历史长河中找不到现实做注脚吗?与现实世界保持二度区隔的虚构叙述,到底会和真实发生多大程度的勾连?

电影无疑是虚构叙述。黎何二人离开香港去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相处只限于happy together,无聊了就分开,等待再次从头来过。王家卫一行人来到阿根廷,也思乡了。影片中也回荡着这种浓烈的漂泊和厌离的情绪。

王家卫从不把文本与现实斩断得过于干净。我们会看到医院女护士暗恋黎耀辉,有点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支线情节,是不肯把故事打磨成一股脑往前冲的单行道,横生枝节本是人生常态。的确,叙述必须要有暂止点,但可怜的是,逐渐地我们习惯了大团圆的喜剧和啼哭声的悲剧。人生多得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身离开的人永远消失遁世,没那么可以从头来过的机会。

零度里我们可以发现,春光这个故事原来有那么多种的走向,黎耀辉和何宝荣身份互换,Leslie被叫去扮女人。最终的成片只是万种可能性之一,这才是世界的原貌。

这种表现手法是王家卫杜可风张叔平三人交手的结果。王家卫倚重空间,所以他必须去到阿根廷,去阿根廷街道上看看人们都在做什么,他才知道故事要怎么写,在此之前他的故事里只有两个男人和他们居住的地方。所以废镜那么多,他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具体是什么,才会最大程度的去调动演员的情绪点。依仗着他身后的团队,这支从他第一部作品就御用的班底。

这一点和徐克有很大的不同。徐老怪的分镜画出职业漫画家的水准,甚至试图操控美术布景。没有孰优孰劣的比较,只是他们心中都有自己要描画的世界。徐老怪的奇思妙想都在他脑海里蓄势待发,随时都要喷涌而出。墨镜王要搭的积木他不能清楚言说,他要走着走着才能摸着一个型儿。

也像他说的,“总好像永远在最后一分钟才想到解决的办法,或许那也不是解决方法,谁知道?到最后总有一线生机。”何宝荣离开,黎耀辉的生命之火被掐灭,也许自杀了也许没有,总之他会迎来生机。在这里有个虚晃一枪的生机,酷似何宝荣的张震。但最后他重新来过了,和自己。以为站在这里的会是两个人,但其实一个人也能来到这里,听震耳欲聋的瀑布声。

至十五岁那年看春光乍泄已经过去七年,那时候总想故作深沉去跟别人聊黑白到暖调到蓝调的渲染手法,故意去避开感情。天真地认为感情不值一提,爱很容易被表现出来,仰天低头随处都是爱。现在才懂,大部分痛哭流涕的宣泄会让观众如坐针毡般的尴尬,恰到好处地融情太难。观者不知何时泪湿衣襟,是对电影人物散发出的共同情感的认可和回应。

傲慢的电影是最糟糕的,总是去强调自己要传达的东西,而不去诱发观众的共鸣。电影发明之后,人的生命被延长了三倍。因为人可以在电影的观看体验中做梦了。琐碎的生活细节像毛刺一样,让人烦躁,但我们必须知道这是意义本身。而这种知道,我们要感谢电影感谢艺术,把情绪推向极致,让感官无限膨胀,我们才可以在大开大合中摇摆此生。

“...in a land of zero degree, with neither east nor west, has neither day nor night, which is neither cold nor warm, I learned the feeling of exile.”


摄氏零度·春光再现攝氏零度·春光再現(1999)

又名:布宜诺斯艾利斯‧摄氏零度 / Buenos Aires Zero Degree: The Making of Happy Together

上映日期:1999(香港) / 2003-11-23(塞萨洛尼基电影节)片长:59分钟

主演:王家卫 梁朝伟 张国荣 张震 关淑怡 

导演:关本良 / 李业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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