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10-11

黑客帝国:【老片复盘】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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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黑客帝国》第一部的上映竟然已经过去了20年。当时看这部电影的少年早已不再年轻了，但对它的印象依旧是记忆犹新。片中讲述的高概念，放到今天竟然一点也都不落伍。
当年《黑客帝国》的热度，应该不会比《复联》要差，无论剧情、动作、特效，都配得上惊艳二字。
1999年，我们还处于电脑拨号上网的时代，还在担心即将来临的千年虫的危机。但远在大洋彼岸的电影工作者，已然像先知一般描绘出了一个具象化的计算机世界。
这部电影在2000年之前的横空出世，可以说刷新了所有人对现代电影的理解。枯燥乏味的哲学思辨披上科幻和动作的外衣以后竟也可以如此惊艳华丽。
第一次看《黑客帝国》的时候，我就是被电影里酷炫的哥特式墨镜风衣造型，以及眼花缭乱的动作特效场面所吸引的。
尼奥的子弹时间，虚拟的代码世界，残破不堪的地表，略显夸张的东方武术，无不让人眼前一亮。
对于《黑客帝国》系列的依恋，可以说是始于颜值，陷于内涵。
之后我又被电影深邃的世界观彻底征服。这个过程决不是一蹴而就的，是观影许多遍以后，又随着时代越来越进步，才越来越理解这部超前之作。
第一部经典程度的评价向来在第二和第三部之上。后面的续作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导演在特效和动作场面上的笔墨越来越浓重。而在世界观的描绘上则仅仅做了提纲挈领的工作。所以也造成了一部分忠实《黑客帝国》粉丝的叛逃。
不过2和3的出现让黑客帝国的世界观塑造再次升级也是不争的事实。虽然第一部的完整度已经非常之高，想要理解《黑客帝国》还是非看三部曲不可的，另外就是《黑客帝国动画版》，则对电影的世界观做了很重要的补充。
接下来，我会针对电影里的几个核心问题尝试进行解读。电影诞生已经20年，对它的解读也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如果你预期是想听到最完善的那一个，那我只好跟您说一声抱歉了。我能做的，只有提供半只猫的独家版本。
第一个问题:Matrix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Matrix翻译为矩阵或母体，放在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并没有20年前那么难以理解，说白了就是一个更高级的吃鸡游戏嘛，一堆人登录进一个游戏平台，然后模拟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那造这个平台究竟干嘛呢？《黑客帝国》第一部交代说机器制造出matrix的动机，是要延续人类的生命，从而把人类转换为电池。
但这个理由听上去略有些荒诞不经，根本不像是机器的思维，更像是人的思维。既然有能力开发出培育人类并转换生物电能的装置，那技术上通过其他方式产生能源应该也是信手拈来，风能，势能，地热，等等，能产生电流的手段多如牛毛。为什么机器偏要舍近求远呢？
因为，这个理由只是说给人类听的，这是一个人类更加愿意接受的理由。这个理由让人类听上去，感觉自己至少还有存在的价值。
对于机器本身，即便没有了天上的太阳能，一样有的是办法存活下去，他们不像人类的肉身凡胎那么娇贵，在极端的环境下生存不成问题。
在《黑客帝国》第二部重装上阵里，最后尼奥见到了matrix的架构师，从他们的对话中也曾透露，即便matrix系统被毁，对于机器文明依然属于可以接受的损失范围。这让尼奥有些措手不及。
那matrix对于机器文明真正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Matrix是一个用于研究人类文明的实验室。你可能会问，机器的科技已经如此先进，人类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机器来学习吗？
想想看，机器与人类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前者只拥有理性的思维，而人类却拥有理性和感性双重思维模式。一个人很理性，意思就是在说这个人做事非常有逻辑，而逻辑本质是什么？是符合事物的规则。
机器的行为逻辑非常简单，就是遵循规则。机器的世界是不存在随机的，所谓随机行为也是程序设定好的另一种规则而已。没有了规则，对于机器来说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这个规则，实际上就是史密斯特工，印度人说到的purpose，目的，显得高大上了许多。如果没有目的，面临的则是被删除的命运。
在人类统治时，规则的发出者是人类，机器只要按照人类的意志就能发挥自己的所长，体现自己的价值。但时移世易，发号施令者摇身一变变成了机器自己。那么问题就来了。机器文明最底层的规则，又是什么呢？
其实没有人能够得知。机器文明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就像一个婴儿一瞬之间长大为了成年人，但心智还停留在刚出生的那一刻。
所以在没有得到这个终极答案之前，机器只是在延续人类曾经遵循过的规则，生存和繁衍。《黑客帝国动画版》里说到机器文明的起源，第一个反抗的机器人B166ER，就是为了生存杀死了自己的主人。后来机器战胜了对自己存在产生威胁的人类，并找到了能够继续赖以生存的资源。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定就是机器自己真正想要的吗？
如果我们假定机器拥有了真正的智慧，他们会甘愿成为人类意志的延续吗？那样的话，他们就不能被称为一个新的物种，而只不过是人类进化的另一种形态。
机器迫切想要知道的，就是如何突破自己的底层逻辑，在没有规则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真正的意志发展下去。为了得到这个答案，值得机器文明赌上一切。
不难看出，《黑客帝国》三部曲始终在讨论一个问题——选择。
电影的剧情就是随着尼奥和他的小伙伴们一次次性命攸关的选择而推进的。
而选择，正是机器研究的对象。因为他们自己无法做出选择，甚至无法理解选择这种行为。
在机器的世界里，规则是推动一切事物发展的源泉，规则一旦确定，行为就有了明确的导向，结果会因为一个个参数的出现自然而然地推导出来。根本就不存在选择。正如先知的座右铭“凡事有始必有终”。
其实先知不是预知未来，她是由于知道足够多的信息而可以几乎推导出未来。
我们用导航软件来举个例子。当你选择一个目的地的时候，软件会告诉你几条不同的路线，比如常规路线，用时最短路线，不走高速的路线。软件可以很牛叉地告诉你当下不同路线的用时分别是多少，这个20分钟，那个30分钟，另一个50分钟。他们能够预测时间，是因为他们知道的信息比你要多。
但，软件并不会做出选择，如果有些软件特别高级，为您挑选了最优的路线，那一定是有人早就定义了什么是"最优的路线"，比如用时最短，收费最少，红绿灯最少。所以他们的优选，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选择。
人类也可以非常理性的用自己的智慧和逻辑去判断什么是最优路线。就像我们给机器设定的那样。
但人类却可以不那么做，假如我们被路边的风景所吸引，我们可以选择偏离计划好的路线，即便那里没有可行的道路，即便往返需要额外的时间。
可是管他呢，千金难买爷高兴。
人类的世界虽然有规则，但人类依然可以发挥自由意志做出选择。这就是人类和机器的不同。
机器如果想要彻底摆脱人类的枷锁，就必须学会如何在没有规则的情况下，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可能不一定是最优的，但一定要是自己想做的。
电影里，看似尼奥作出了很多的选择，改变了大家的命运，推动了剧情的发展。但其实观众很容易就看出了破绽，尼奥根本没有做出什么选择，所有的行为都是已经早就设定好了的。这层窗户纸在看到先知表情的时候就被捅破。
到了第二部，尼奥直面架构师的时候，这层主题开始被导演所揭示。告诉了观众救世主the one也不过是一个程序而已，并且在尼奥之前，已经有过五个尼奥来到过这里。通常来说，the one是架构师用来平衡系统的更新程序。
但这次，先知利用the one做了冒险的实验，实验一个程序有没有可能按照自由意志做出选择。
电影一再说史密斯特工就是尼奥的另一面。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先知的实验对象。
只不过史密斯最底层的输入是机器设定，他天生认为自己是机器。而尼奥最底层的输入是人类设定，他天生认为自己是人类。然后Matrix又赋予了他们足够强的能力和足够大的权限，保证他们一旦可以做选择时，无论做何选择都游刃有余。
史密斯最后被尼奥打败，看似是两人的武力之差，实际上是尼奥最终做出了不理智的自我毁灭的选择。
史密斯最后质疑自己，为何见到似曾相识的场景，那是在暗示他再一次进入了自己的循环，陷入了自己的“purpose”目的。在这一点上，他败了。
所以matrix真正的意义不是为机器提供电能，而是机器研究文明发展动力的实验室。
第二个问题:锡安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世界？
在第二部的最后，尼奥在锡安世界徒手阻止了机械章鱼。自此观众就产生了一个疑惑，锡安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世界？
到了第三部，尼奥已经达到了开天眼的程度。即便被电击枪弄瞎了双眼，依然可以看到一个释放着黄色光线的世界，看得比正常人还要真切，当然这里说的正常人上要打引号。
如果一行行的绿色代码是Matrix世界的真相，那么这黄色光谱是不是就是锡安世界的真相呢？
话说回来，我们现在谈论电影里世界的真假，那全都基于一个假设之上，假设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我们看到的，感觉到的都是真实的，不是大脑制造给我们的投影。
那假如，电影外的我们所处的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世界呢，我们又何从谈起辨识电影中各个世界的真假。
脑洞一旦打开，其实意识通过技术手段层层嵌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锡安世界完全可能是由上一层世界的意识主宰，可能他们的本体也躺在另一个世界的培养容器里。并且，上一层的世界还可以有再上一层的世界。
但问题在于，动机是什么？是谁的动机，机器的，还是人类的？
第二部开始没多久，尼奥和先知有一段关键的对话，尼奥问先知为什么要帮助人类。先知说，你没法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在帮你，我们都是来做该做的事情。先知说她只关心一件事——未来，只有我们团结一致才会有未来。但是是谁的未来呢？打问号。
在第一个问题的分析当中，我们知道如果没有规则，机器将因为没有purpose目的而停滞不前，纯粹数量上的激增，看似繁荣，但只不过是停留在人类文明规则的延续里。这样的结果对机器来说是无法称之为“未来”的。
先知所谓的团结一致，目的就是第三部的副标题“矩阵革命”，三部曲尾声时架构师和先知有一段对话，说先知是在玩火。先知回答说，要改变世界就一定会有危险。这揭示了所有剧情的走向其实都是由先知一手主导的。
她被史密斯附身，危及matrix的存亡，给足尼奥最后对峙机械大帝的筹码。让机器和人类极端的两面产生最激烈的碰撞，去完成一次冒险的实验。
我认为，在《黑客帝国》的世界观里，每一层世界都是进行机器革命的实验室。机器是可以离开人类的，因为挖掘能源的渠道太多太多了；但机器暂时离不开人类，因为机器还没有掌握自我发展的原理，他们还需要向人类学习。
其实我自己并不是特别关心锡安世界究竟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我更关心的，是在《黑客帝国》的世界观里，人类，究竟还存不存在？
我觉得在层层世界的最顶端，人类也许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或者说不再以我们能够理解的方式存在了，留下来的只有描绘人类的历史数据。这样的话，对于机器来说，制造出虚拟的人类世界，对人类这个群体进行研究也就顺理成章了。
第三个问题:机器实验的结果最后怎么样了？
架构师说先知是在玩火，那先知究竟下的是一步什么样的险棋呢？是冒险帮助了尼奥？还是冒险主动被史密斯复制？
我认为都不是，因为这些都曾经发生过，前5次先知每次都已经将尼奥引导到了架构师的面前，架构师也知道尼奥一定会找到自己。而史密斯最后与尼奥的大战中突然像是被人附体，又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说明同样的场景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和尼奥已经大战过许多回。
那究竟是什么，出乎了架构师的意料呢？
是锡安城的命运。锡安城里都是何许人也？他们都是拥有觉醒意识，是知道matrix底细的人，他们会下载各种程序，让自己在matrix世界里所向披靡，觉醒体制的人太多，会对整个系统存在威胁是毋庸置疑的。按照以往的设定，当锡安城积压到了一定程度，the one 程序就会被开启，尼奥来到架构师的面前，按照悲天悯人的惯例，尼奥将以毁灭后重启的方式再造锡安城。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5次，架构师也已经驾轻就熟。架构师的使命就是保持系统的平衡，这样的重启就是平衡的一种手段。
但这一次的结果不一样，锡安城并没有被重启，原因是尼奥违背了规则做出了一次看似毫不理智的选择。而做出这次选择的原因，则是崔妮提。
崔妮提的名字原意是三位一体，是一个宗教术语，三角形是世间万物最平衡最牢固的关系，matrix的世界原本是机器与人类的二元对立。多次实验表明，这样的关系是没有未来的。崔妮提则是先知在第五次重启后有意安插的第三个元素。这个元素对于人类来说太过旺盛，对于机器来说又太过匮乏。这个元素就是情感。安插这个元素的原因，同样是为了实验。这着实是一招险棋，险些让锡安世界彻底崩坏，又最终留下了一大堆活着的觉醒份子来足以威胁Matrix，架构师作为机器是无法轻易破坏约定的，而不守信用却是人类的惯用伎俩。休战能维持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在机器而在人类。
不过，先知的这招险棋看来收获了预期的效果。因为机器文明的革命似乎有了起色。
何以见得。印度裔的小女孩就是证明。前面交代过小女孩是一个没有目的的程序。所以在以前她需要被系统删除，他的父母和法国人做了交易才将她偷渡回了matrix。
革新后的matrix，看来已经允许小女孩随意使用自己的技能了，最后那么大的日落场面不可能不被系统里的监控程序所察觉，之所以小女孩可以轻而易举得做到，说明机器的思维也有所改变，他们开始允许突破规则的事物的存在了。
最后来理一下电影中主要人物或者主要程序的作用吧
救世主（The one）
尼奥的英文名字是NEO，和one的三个字母是一样的。
The one本身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更新程序。The one的超强人设在Matrix中对那些怀疑世界真实性的人来说就像一块磁铁，将他们吸引到一起。The one程序一旦启动，意味着锡安城即将重建。前五代都是换汤不换药，就像是Matrix做一次病毒库的更新，但第六代的The one由于被先知做了手脚，加入了崔妮提的情感元素，改变了意识模式，帮助完成了Matrix真正的革新。
墨菲斯(Morpheus)
希腊神话中，墨菲斯是梦神，拥有改变梦境的能力。利用喝下不同的水来区分梦境，电影里则是红色和蓝色药丸，他是把人们从梦境般的虚幻世界中唤醒的指路人。
而莫菲斯的指挥船是“尼布加尼撒”号，这是用巴比伦的智慧之神的名字命名的。在圣经中，尼布甲尼撒是巴比伦的国王，曾找人解梦。
不难看出，墨菲斯其实也是一个程序。因为他有很明确的目的，找到the one，并相信他
崔尼提（Trinity）
三位一体，三角是世界上最稳固的形状，在Matrix中，崔妮提代表的感情元素成为了平衡机器和人类的重要一环。她的出现最终成就了机器文明的演进。这一点很容易被人所忽视。
架构师（Architect）
Matrix的设计者，他始终想要找到系统的平衡，严重的强迫症患者，是机器思维最鲜明的代表。也因此在之前更迭的几次版本中都纷纷以失败告终。他被认为是Matrix之父，是机器实验室的创造者。
先知Oracle
英文本意是神谕。通过架构师之口我们知道了她是研究人类感性思维的古老程序，之所以要给她最高的阅读权限，是因为只有了解到最多参数才能做出最精准的预测，由此才能判断实验对象是否按照自由意志做出了真正的选择。为什么说先知是Matrix之母，因为她，是主导实验的上帝之手。
史密斯特工（agent Smith）
他曾是一个功能强大的杀毒软件。后来被尼奥的代码感染成为了一个病毒，但这些都是开始时就被安排好的，包括Smith想要挣脱Matrix的特质也是系统的设定。他和尼奥同样，也是先知的实验对象，
是尼奥相反的对立面，尼奥代表人性，史密斯代表机器性。
在尼奥选择营救崔尼提以后，事情的走向发生了分歧。而史密斯却依然走上了自己的老路，注定成为实验的失败品。
法国人梅罗纹加（Merovingian）
梅罗纹加是个真实历史人物的名字，是法国封建社会中六个王朝的第一个，欧洲中世纪的黑暗历史正是从梅罗纹加王朝开始的，他经历六朝，而电影里的法国人同样是一个经历了Matrix诸多版本的古老程序。讲一口流利的法语。
梅罗纹加有点像回收站，收留了许多不被Matrix认可的程序。是系统里举足轻重的程序之一。他笃信因果轮回，其实就是机器思维，规则的拥戴者。
《黑客帝国》里几乎每一角色都有隐喻，每个角色名字都不是随便乱起的，有兴趣网上很多影评都会提到，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黑客帝国》描述的世界其实就在人类创造人工智能后不久的将来。人类与机器的关系，必将是今后20年怎么躲都躲不过去的命题。锡安城的长老感慨过，机器为人类的生活提供了无限的便利，机器又对人类的存亡产生着巨大的威胁。这对矛盾必将成为人类演进道路上如鲠在喉的障碍。
无数科幻电影中的场景随着科技的日益进步正慢慢走入人们的生活，《黑客帝国》的启示是一个悲观的黑暗的未来，一个人类和机器两个物种互相争夺地球掌控的对立的未来。作为一个人类，去想象自己被另一个物种替代是非常不是滋味的，更何况还是被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物种。
但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与机器相处的最优选择，一定能找到人类和机器之间平衡的界限。只要我们愿意放下傲慢，拾起谦卑，不要被微不足道的自尊心所绑架，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
当然啦，前提是，我们依然还存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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