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建议对该影片剧情迷惑的朋友复习一下物理学中经典的双缝干涉实验——个人理解该片的一切设定都运行在这个玄学实验的系统之内。

简单回顾一下双缝干涉实验:

向双缝发射光子或者电子等基本粒子,我们可以观测到杨氏双缝干涉条纹,大量的光子在通过狭缝的时候互相干涉。这就说明基本粒子同时具有粒子和波的双重属性。

继而想到,单个光子通过狭缝总不会产生干涉了吧?于是试验开始,在双缝前用单光子光源释放出单个光子,然而结果却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累积后,无数的光子在屏幕上呈干涉条纹状分布。仿佛每个光子都能够预知自身的命运,服从于概率的力量之下。

对此我们猜想,单个光子和自身发生了干涉,因为它不可能同时通过两个狭缝。

为了弄清楚现象如何形成,科学家在光子通过的路径上放置光电探测装置,在光子面对选择路径时对其进行测量(观测)。诡异的事情出现了,显示屏上出现了两条光束,而只要不被观测,条纹重新出现。只要开始观测,干涉图像即刻消失。仿佛光子知道,自己的世界中是不是真的存在上帝。

科学最终走向哲学,黑箱之内不允许世人窥视。黑箱之中的基本粒子显示出既从狭缝1穿过,也从狭缝2穿过的叠加态,薛定谔的粒子就此诞生。

那么人类呢?是否也能够以可能性庞大的叠加态存在?当一个人处于别人不能看到的至暗时刻里,他是否就可以存在于空间的任何地方,做出任何选择呢?如果人类个体在时时刻刻下的不同状态累积形成了自身的叠加态,是否终将走向注定的结局?如同一个个在黑箱中选择狭缝的光子最终绘制成一幅闪耀的干涉条纹画卷般,我们只能看到结果,却永远无法对过程进行观察和测量。

以当前的物理学来看,这个“how”确实没法讲

然而,故事要讲电影要拍观众要看米花要恰,诺兰偏偏要讲这个“how”。在故事中把两个不同的时间段视做两道狭缝,如何让一个光子——主角在观众面前同时穿过两个狭缝且逻辑自洽?俨然成为物理学老神棍的诺兰估计是莫德凯撒的弟弟,莫得感情。

曾经霍金在《大设计》中对双缝干涉给出一种解释:并不存在什么“后续的观测决定了观测之前量子通过的路径”这种情况,因为在观测之前,量子其实是同时通过了所有的路径,这些路径有的概率高,有的概率低,宏观上就表现为干涉条纹。在观测的一瞬间,概率云坍塌,量子的波动性消失,只表现粒子性,因此干涉条纹也就不见了。

结合该解释来观影就更加容易理解了:诺兰致力于使用时间轴辅助填补三维世界中的逻辑因果关系。由于双缝干涉在宏观上是不存在时间这个维度的,于是设置了U型门这一概念,表面上看这是一个逆转时间的神器。然而在故事的实际应用中我们发现,主角们正是通过逆转时间筛选目标时间段,两段时间扮演了“双缝”的角色,成功演示了一个人类双缝干涉现象。而主角的任务就是穿过所有路径——在引入了时间的基础之上。

自己干涉自己究竟会发生什么——走向概率上注定的结局

之前说到,粒子只有处于不被测量的状态下才能表现出概率波的传播特性,影片在主角的塑造上着力刻画了这一概念:没有名字,其貌不扬,通篇下来我们无法得到任何主角本人的有效信息。所有人,包括主角自己都对即将进行的任务发展毫无头绪——即便这是未来的他亲自部署的。

这是一个时间被封闭进黑箱之内的个体,不容窥视,不容分割。无人预知他的轨道,得到的唯有结局——一切皆由主角自己谋划,他站在已知晓的结尾处逆流而上,与过去的自己配合完成了一场时间钳形作战。时间在事件之内被首尾交错相连,形成了一个闭环。

“世人将永远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也不会在乎,因为没人在乎没引爆的炸弹。”

值得一提的U型门逆天bug——逆熵

在奥斯陆机场主角与自己对打的一幕其实已经说明了逆熵只存在于通过门的人自身,而正向世界并不会受到干扰。而观众们往往觉得片中对于逆熵的概念刻画似乎有些用力过度,个人认为这其实是因为对于混乱度进行逆转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汽油燃烧结冰的处理其实是将当事人的感官体验具象化的表达——主角会因此冻伤致死,但是实际上,在正向世界里看这辆汽车肯定不会结冰。

最后一点——所谓的“宿命论”

——若是改变做法,结果会有所不同吗?发生过的事已经发生了。

——这是对这个世界运作的信念,而不是袖手旁观的借口。

——是宿命吗?是已经观测的现实。

从麦克斯韦妖图开始,再到各个经典台词,直到最后的帅哥就义,影片一直营造出一种宿命论的氛围。

从你的角度是你抓住子弹,从子弹的角度是你放下它。无论怎么说,因果是成立的。

过去无法改变,主角二人组所做的一切,从时间回溯的角度上看,像是按照既定的结果补全时间线,比如机场打了半天最后发现是我打我自己,再比如好好地开着车结果发现翻了车的倒霉蛋还得由自己扮演等等。

但是不可忽略的,影片同样塑造了未来不可知的论点——站在主角视角来看,他无法确知未来的走向。一个处在黑箱中的粒子,在未来到来之前,无法判断自身将如何前进。而站在Neil,这个穿越者的视角来看,他也不过是协助补完“救世”这一蓝图而已。对于怎么补,如何补,在他自身的未来到来前,亦无从得知。

这个处理与其说是Neil回到过去,不如说是主角的“未来”在走向“过去”,时间并行从此开始——对于Neil来说,他依然向前至自己的未来

而结局,我们依然可以认为Neil主动去承担自身的宿命,这也完全没有问题。因为Neil自身人设已经成形,他的性格和方式,他的经历与责任,都令他失去了做其他选择的可能。在这一刻,我们以为,Neil的过去与未来仿佛已成定局,宿命论盖棺认定。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Neil自始至终都处于被观测状态下,自身的命运概率早已坍塌。对于真正的黑箱状态,诺兰依然留下了Neil的过去——主角的未来这一谜题。

若说事实即为宿命,未免消极。倒不如说宿命握于自身,亲手写就。

即便个体之上概率依然存在,未来永不可预知。


信条Tenet(2020)

又名:TENET天能(港/台) / 时空追捕 / TENƎ⊥ / Tempus / 天呐天(豆友译名)

上映日期:2020-09-04(中国大陆) / 2020-08-26(英国) / 2020-09-03(美国)片长:150分钟

主演:约翰·大卫·华盛顿 罗伯特·帕丁森 伊丽莎白·德比茨基 肯尼思·布拉纳 亚伦·泰勒-约翰逊 迪宝·卡帕蒂娅 克蕾曼丝·波西 希米什·帕特尔 安德鲁·霍华德 尤里·科洛科利尼科夫 迈克尔·凯恩 马丁·唐文 卡里娜·韦尔瓦 乔纳森·坎普 凯蒂·麦克凯布 贝恩·科拉科 安东尼·莫利纳利 特伦特·布克斯顿 英格丽·玛格斯 瑞奇·切劳洛 劳里·谢泼德 马克·克雷尼克 亚历克斯·威克索 丹兹尔·史密斯 马塞尔·萨巴特 

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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