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各种惊诧的质疑的费解的声音出现，导演也确实驾驭不住他想表达的东西，但是我还觉得…有点喜欢这部电影。戛纳入围不能掩盖这部电影的缺点：无意义的长镜头、过度碎片化叙事、主题解离、过多地使用隐喻暗喻代替主线叙事，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宣发失误。

和《地球最后的夜晚》一样，我真的不太明白《燃冬》为什么会披上爱情片的外衣在七夕上映，还打上了“大胆追爱”的标签。这部电影讲了小镇青年的迷茫，讲了原子化社会带来的情绪空洞，讲了自我拉扯和人与现实交互，甚至点了一下后疫情时代实体经济坍缩的影响，可是它真的没怎么讲爱情啊。

我相信有不少观众（包括我）是由于三位主角间“明显有别于常规情感关系的依存状态”这个噱头而买票去电影院的，不过在我和一起去看电影的小伙伴讨论的时候，我们更倾向于把三人的开放关系视作一种不良精神状态下的自我拉扯；浩丰的抑郁，娜娜的伤痛，大萧的封闭都是存在于当代人中不算罕见的精神问题，他们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因为丢失手机遇到了彼此，基于“啊，这个人也是有伤口的，且他/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假装自己正常地生活、这点和我很像”之类的理由，以发现同类的探究眼神接近彼此，一如午夜动物园中抱团取暖的狍子。

就是因为这样，开头那两场诟病颇多的情欲戏，在我看来与其说是浩丰和娜娜的爱情，不如说是一种基于对他者认同的尝试；后续大萧敲开娜娜的门却发现开门的是浩丰时，他的反应也不是对固定某个人的吃醋，更接近于“你俩为啥不带我一起玩”的委屈失落。浩丰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大萧带他回宾馆的时候他说出了“我不想一个人”。

如果能接受这种三个人对彼此的情感依存都是互舔伤口抱团取暖而非爱情的主观判断的话，三人的关系和他们的行动就很好解释了：他们飙车越轨偷书夜游动物园做很多违反道德又无伤大雅的事，是基于“靠刺激让自己感受活着”这一消极因素，和“探究身边同样伤痛的两人的反应”这一积极因素。他们被彼此身上相同的特质所吸引，又因为终究过大的生活差距而分开，但是他们还是带走/留下了另外两人的痕迹：娜娜留下了表，大萧带走了书，浩丰抱着军大衣在火车上入睡。（可惜由于导演稀碎的拍摄手法和限于大陆不让播而删去的25分钟，导致情感和情绪表达非常滞涩，只能说导演真的想说的太多而表达出来的太少，徒留观众在电影院抓耳挠腮）

但是如果你在观影过程中某一时刻共情了，整个电影呈现出来的和沉没在水面下的就比较好揣测。导演用了太多意象和主演们互为表里，浩丰和天池的画、娜娜和传说中的熊女、大萧和看到又放走的脱北者都可以一一对应。三个人在冰迷宫中寻找同类也寻找自我，在困扰中感受自己活着。

最后，浩丰回到了上海、娜娜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大萧和带上行李跨上摩托；不属于延边的三个人各奔东西，停滞的时间恢复转动，他们依旧自我拉扯，但是阳光也会一直照耀在他们身上。

谁能说再也不会相遇呢？毕竟他们还在努力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