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于《上海电视》2020年12月某期。如需转载,请一定联系本人、一定注明、一定附上豆瓣链接!
----------
《猎杀T34》虽是翻拍自1965年老电影《鬼战车》,且有一定真实故事基础,但导演显然不想让我们从战争片的角度观看这部前苏联坦克大战德国坦克的热血故事,而是请我们放松欣赏一部惊险动作片,这类电影,过去属于娱乐片,这样处理战争题材,也未尝不可,但需要分寸感,比如昆汀·塔兰蒂诺通常会让反派遭受的暴力更为血腥,而《猎杀T34》更多是以坦克对战坦克,斗智斗勇,血浆迸发的时刻少,这些处理都是让观众放下对暴力的厌恶感、转而欣赏暴力美学的方法。
本片的暴力及暴力激发的娱乐性是逐步升级的,类似游戏升级打怪的进程。开场是主角尼古拉开车躲避一辆坦克的追杀,分分钟展现出他的机智、勇气、果敢和与战友瞬间建立信任的能力,即指挥官的个人魅力。以一台苏军坦克独打德军坦克连的第二场搏斗结束时,电影才过去三十来分钟,作为男二号的德军上校耶格尔因棋逢对手产生的单方面“英雄惜英雄”感情也呼之欲出。导演显然钟意以吴宇森为代表的香港双雄戏及这一派别影响过的作品,他致敬地拍了一场白鸽飞翔的戏,这是吴宇森的标签,吴导的源头又在张彻那里。关景鹏在《男生女相:华语电影之性别》这部记录片里系统梳理过港式双雄戏的情感暗涌,这种暗涌刚好符合当下市场的某种需求,赢得不少女性观众,也使电影走向更彻底的娱乐性和游戏性。
本片就完全没有传统前苏联卫国战争题材电影里那种严肃讨论,或者《狂怒》——同是一辆坦克毒打德军的题材,难免被拿来比较——那种表现战士杀敌血性的正片质感吗?导演其实在东抄西抄,也抄了《狂怒》里浓浓的宗教情结,坦克四壮士中有一位显然感受到了神的力量,他日后专心画圣像的结局,放在东正教根深蒂固的俄罗斯土壤中相当自然。他也抄了《辛德勒的名单》里枪支卡壳、打不死人的情节,有些刻意。
音乐虽以汉斯·季默为诺兰电影配的那种当代动感节奏音乐为主,但导演让坦克跳“天鹅湖”芭蕾、让男女主在拉赫玛尼诺夫的浪漫钢琴声里恋爱,让德军坦克碾压挂着普希金相片的教室,让壮士们念着歌唱自然的诗句投弹,甚至前文提及的宗教信仰,都是俄罗斯文化元素,也是卫国战争之本,即为了保护本土文化不被碾压,同化,百姓不被屠戮,只能战斗。在这一基础上,耶格尔向尼古拉表达“你我同名”的仰慕之心——德国自诩的雅利安民族与俄罗斯是同宗的——必然被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