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3-09

三大队:一部关于执念的电影


影片《三大队》讲述了警察程兵历时十年追查逃犯王二勇的故事。本是刑侦老手的程兵和他所带的三大队由于一次对连续杀人案嫌疑人王大勇刑讯过程中的施暴而锒铛入狱,出狱后找到王二勇成为了他的执念,最后在他的坚持下辗转几省终于抓到王二勇,实现了三大队的最后一个任务,也抚平了自己对师父去世、伙伴受挫、家庭破碎的愧疚。

《三大队》的主要角色们是一群在警局中春风得意的优秀刑警们。影片开头,他们无往不利,成为了局里的金字招牌、同行艳羡的对象,在和二大队的相处中处处压对方一头。而王大勇兄弟一案使他们顺利的人生遭到中止,入狱、离婚、改行,体验了人生急转直下的剧变。出狱后,捉拿王二勇成为盘旋在众人头顶的乌云,成为导致三大队所有人生活落寞的隐痛。以队长程兵为首,捉拿王二勇归案成为了他们的执念,而每个人处理执念的方式不同。有人与执念和解,有人选择忽视,有人满眼只能看见执念,决定把余生牺牲给它。

队长程兵就是那个放不下执念的人,某种意义上,他像是《海边的曼彻斯特》里始终走不出痛苦的男主角。在众人劝说他与执念和解时,他选择逆流而上,把剩余人生苟活的可能排在后面,即使继续追逐下去很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他的执念有几个主要的来源。

首先,受害家庭的小女孩是一个和程兵女儿年龄相仿的孩子,凶手以残忍的手段将小孩杀害,直击程兵的是作为一个父亲本能的反应,更不要说他还当面向受害家庭下了军令状,要在几天内揪出真凶。程兵和三大队队员们在那次改变命运的刑讯逼供里对王大勇大打出手,也是出于父亲们的本能。程兵电话上贴的女儿的大头贴被凶手加以猥琐恶劣的讥笑后,三大队众人终于忍无可忍暴力相向。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比电视剧版《三大队》处理得更好。剧版对这一关键转折的处理显得更“伟光正”——王大勇主动回忆强奸女孩的过程,用低俗下流的语言挑战在场人的道德底线,因此剧版程兵的出手更像是一个正义的选择,况且他只出了一拳,王大勇的死亡偶然性显得更强,入狱对程兵来说不是惩罚而是蒙冤,毕竟所有人都可能会在那个场景做出那样的选择。这样处理让观众对人物的认同感更强,人物命运更具有亚里士多德在《诗学》里所写的那种悲剧性,即普通人因偶然因素遭受命运的惩罚,但我认为没有影版《三大队》的处理更生活化。影版程兵甚至不是第一个动手的人,他是在手下人先开始施暴后才加入其中的,我觉得这反映了程兵这一人物的矛盾一面,作为队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审讯过程中的红线在哪里,但他还是选择了加入。众人的拳打脚踢也不只是点到即止,而是在情境允许的范围内打够了,情绪宣泄完毕,然后才发现王大勇断气了。这更像是现实,人物是灰色的,正义和非正义之间是允许流动的,虽然这些主要角色都是代表正义的一方,但他们也有私欲,面对邪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以暴制暴的欲望。影片没有回避这背后复杂的人性,而是选择将它剖白展现出来供观众评判。但程兵为什么被判得最久,很明显他不是那个动手最多的人,这是我觉得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警察犯罪在量刑上也会按照职务大小而不是参与程度多少来衡量吗?虽然这也可以用程兵主动揽罪成为主犯而解释得通。

其次,师父因王二勇“碰撞”突发脑溢血死亡也是程兵执念的一大来源。师父是程兵理想中未来的自己,谦和、能力强、尽职尽责,我想他应该和师父一样希望师父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圆满句号,这代表他作为警察的职业理念的光辉不会蒙尘。因此程兵在得知师父去世后,这种幻灭也构成了他动手的一个理由。很有意思的是,程兵出狱后在追凶途中,在三大队昔日成员纷纷因现实选择离开之后,他和师母回到墓地,意外得知师父其实并没有被王二勇撞倒,只是出于不服老而找的借口。因此程兵的执念在师父那里也得到了确证,一个追击凶手到死的老刑警,夸父逐日一样追随自己的职业理念到最后,他的死亡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千千万万警察燃烧一生去保卫正义、保卫和平的一个缩影。这个时候他们的执念已经超越了抓到某个具体的凶手,而是坚守一种职业理念、一种理想信念,并为此奉献一生。程兵在最需要认可自己的时候意外得知师父的执念也没有被年龄抹灭,我想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感动的。所以最后他看起来是一个人抓到了王二勇,其实不是,他的师父早已经化成这个执念的一部分陪伴他了。阴阳两隔的二人此时在精神上达到了统一。王二勇即使没有再穿警服,他也还是一个警察,是师父和他相同的执念始终给他打上职业警察的精神烙印。

最后,从程兵个人的层面,他的事业、家庭、心理断崖式的剧变都是由这个案子产生的,放弃与否对他来说上升到了一个自我认同的问题——作为一个曾经光辉荣耀的人,你能不能接受自己因为一个错误而抱憾终生,你能不能接受脱轨之后不符合理想预期的生活。程兵的回答是不接受。他不愿屈服于现实,回到其他行业做一个庸庸碌碌但又心怀不甘的人,以这种方式度过余下的人生。他要找回自己的荣耀,要找回三大队的荣耀,他要替所有接纳现实的同伴找回他们残缺的那一部分人格,可能是某种意气、棱角、态度、理想,所有三大队警员们在烧烤摊、佛经串珠里渐渐流逝的东西,他要替他们找回来。


三大队(2023)

又名: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 / Endless Journey

上映日期:2023-12-15(中国大陆) / 2023-11-03(金鸡国产新片展)片长:132分钟

主演:张译 李晨 魏晨 曹炳琨 王骁 张子贤 杨新鸣 陈创 黄璐 艾丽娅 张新成 高叶 张本煜 王雨甜 王双宝 张祎曈 冯兵 董向荣 李妍锡 徐冬冬 马千壹 陈昊 张磊 宁晓志 刘頔 郜玄铭 黄婷 盛梓航 韩静 赖维佳 

导演:戴墨 / 

三大队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