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坏人的软肋是女儿,那么最后女儿不来看自己是正中自己下怀的。女儿远走国外,避免探监时只言片语透露自己与女儿更深的裙带关系,女儿就能少一分危险,自己就能最后再保护女儿一次。或者说,这意味着女儿变得冷酷理性,会权衡利弊,开始“长大”了,这是值得高兴的。这是值得自己欣慰的,而不是难过的。

所以,“因为女儿不来探监就难过”的情节,理性上,是不符合“真正爱女儿”的人设的。

除非,大家默认坏人是“表面爱女儿,实际只爱自己”的。坏人对女儿的爱是“我给你钱、爱,让步自己的安危,你也要放弃自己的安危来送我最后一程”,而不是“我给你钱、爱,让步自己的安危,只要你自由快乐就好”。不过是要求回报的爱,和一次次要求利益回报的杀人放火有什么区别呢?以爱之名,结果爱又爱得不纯粹,逐利又逐得不纯粹。

或者说,这不是“不纯粹”,而是一种对自己的“不坦诚”。要求回报的利益活动,用“爱”粉饰太平,本质仍然是绝对利益导向的,却骗人骗己。“因为女儿不来探监就难过”的人,是真正利己的人。

那么这样利己的人,会因为女儿不来探监就悔恨吗?会因为一项小小的活动没有收益就不做商人或赌徒吗?会因为亏了一点就自我否定吗?不会的,真正让他悔恨的,只会是他人压倒性的算计让自己棋差一招,表面如项羽般顾影自怜,潜意识里却存了必死之志;或者是真正真善美的人依靠光明磊落的路径也能获得自己“不坦诚”得到的一切,凭什么我靠的经营不如别人的努力;而不是一项“不坦诚”的生意没有得到预期回报,就让他缴械投降。

所以,无论是“真正爱女儿”的坏人,还是“表面爱女儿,实际只爱自己”的坏人,是不会因为女儿不来探监,就真正难过的。

我并不是共情坏人,认为坏人(或者说“犯罪的人”)不应该受到惩罚。而是坏人因为女儿不来探监就受到惩罚的情节太幼稚。他会难过,会因为自己最后一项“体面”的生意颗粒无收而难过,但不会就此动摇自己“生而为人”的哲学。打蛇打七寸,打坏人要打他的痛点,“女儿不来探监”显然不是要害,不能打服坏人,也让观众觉得别扭。

我也不是苛刻地要求父母的爱,我只是认为真正的爱是“坏人父亲阻止女儿来见,只希望她好,因为不能与女儿再渡余生而悔恨”或者“坏人父亲因为对女儿的爱一开始就金盆洗手、弃暗投明”,“善良女儿克服万难也要见父亲、劝父亲,与父亲共度难关”。这样双向奔赴的“子知父,父知子”,不才是爱吗?

这样“以爱女儿为软肋”的坏人,会被人认为有苏感,令人心向往之,是值得警惕的。能坦诚地面对“烂人真心”倒是可以,如果真的认为这种利己下漏出来的爱是真正的爱,倒是要多爱自己一些。


坚如磐石(2023)

又名:黑洞 / Under the Light

上映日期:2023-09-28(中国大陆)片长:127分钟

主演:雷佳音 张国立 于和伟 周冬雨 孙艺洲 李乃文 许亚军 田雨 何政军 徐子力 林博洋 陈童 陈道明 陈冲 王迅 赵亮 焦刚 楚布花羯 

导演:张艺谋 / 

坚如磐石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