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12-12

风之谷:《风之谷》：为什么我对这个天地爱得深沉

12月的院线新片除了《海王》，基本上惊喜甚少，倒是有两部旧片的重映点燃了不少影迷，一部是5年前在电影节昙花一现的《狗十三》，另一部是日本动画大导宫崎骏的经典童趣作品《龙猫》——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重映”不只是电影本身30年后再一次在大银幕重映，也指影片自1989年引进中国大陆后正式大规模在全国院线上映，而且还是数字修复版。在银幕上和那只憨厚可爱的大龙猫重逢，听着更清晰的《豆豆龙》旋律，对于热心的日漫迷而言，这其实也是遗失的美好。

不过，相比《龙猫》，我个人更期待《风之谷》重映。我的言下之意并不是《龙猫》不如《风之谷》，而是《风之谷》无论作为宫崎骏的作品，亦或作为日本动漫电影，甚至在世界动漫领域，它都是价值非凡。

很多人说《风之谷》是宫崎骏的第一部动画电影作品，其实不然。在此之前，宫崎骏曾经是日本著名漫画IP之一《鲁邦三世》的初代电视动画剧集主创之一。在1981年，宫崎骏萌生了创作独立作品的想法，于是开始构思了剧场版动画《风之谷的娜乌西卡》的企划，可当时日本动画电影没有漫画及剧集原作的支撑，是很难有市场反响的，因此最初《风之谷的娜乌西卡》没能成功立项。为了能制作这部动画电影，宫崎骏于1982年开始在当时德间书店新创刊的动画杂志《Animage》连载同名漫画。1983年，感觉时机成熟的宫崎骏和当初合作制作动画作品的高畑勋、铃木敏夫等人联手，推出了这部属于自己的独立动画电影。这也成了三人合伙创立的吉卜力工作室的里程碑。

电影《风之谷》和漫画原著一样，都讲述了假定的因战争影响而环境腐化的未来，一位勇敢的少女娜乌西卡致力于以和平的方式改变环境、拯救人类的故事。只是漫画原著在后期探讨的问题已经不局限于反战和环保，因为随着娜乌西卡发现，如果不让人类社会恢复原来科技繁荣的面貌，人类就只能永远蜷缩在风之谷那样的沙漠绿洲；而要想让人类社会恢复繁荣，就需要以破坏地球仅有的那点原始生态环境为代价——再创毫无生机的发达世界和与腐海中的绿洲和谐生存，究竟该如何抉择？这是一个不亚于“电车难题”的两难选择。动画版则因为宫崎骏急于立项制作，没能进一步展开世界观和主题表达，最终以“天人合一”草草地解答了漫画剧情中即将抛给娜乌西卡的难题，不失为一大遗憾。

不过好在除了结局，《风之谷》各方面的表意都很引人入胜。它对反战/环保主题的阐述不单体现在剧情上，也体现在设定和画面表达上。片中的腐海一开始给角色和观众都留下了险象环生的印象，表面上这就足以体现人为破坏环境的恶果了。然而随着主角娜乌西卡的探索，才发现表面上的险象都是对绿洲的保护，庞大的变种昆虫、毒性强大的瘴气和不可立足的流沙都是驱赶随时可能干扰、打乱绿洲生态平衡的人类。环境遭受的破坏不会影响大自然本身的运作规律，尊重自然规律的万物终究会得到大自然的庇护，越逆天而行的反而越会遭殃。

值得一提的还有片中巨神兵的现身。巨神兵在传说中可是威力足以破坏全世界的战争武器。而当战争双方中的一方临时再一次唤醒它时，虽然它的肉体尚未成型，但破坏性依然不可小觑。不过威力大归威力大，未成型的巨神兵只能算个泥足巨人，远不如因为愤怒汹汹来袭的王虫虫群坚挺。这个情节算是宫崎骏对当时冷战格局中看似强大的美苏双方嗤之以鼻的态度的体现。说到王虫，它们本应是绿洲的守护者，却成了战争中的另一方的战争武器，宫崎骏对人类破坏、滥用自然资源进行活动的控诉溢于言表。

除了作品内容及场景，久石让的配乐同样很杰出。据说原定的配乐作者是细野晴臣，甚至主题曲都已经创作好了。但宫崎骏正好听了久石让以《风之谷的娜乌西卡》为灵感创作的乐曲专辑，感觉正好合拍，于是就找了久石让创作配乐，原专辑里的不少乐曲也运用到了电影当中。虽然客观上我也很为细野晴臣感到委屈，但是今天对比下《风之谷》配乐的主旋律和电影主题曲的主旋律，不难看出久石让配乐比较有史诗感，前半段稳中蓄力，到了后半段悲壮的基调爆发，和片中末日感强烈的世界背景比较吻合。毕竟宫崎骏创作这个故事的初衷并不只是纯粹塑造一个女神、女英雄，而是通过这个女孩的行动和抉择体现人类面对未来的环境恶化将何去何从。私以为这是久石让质感最好的配乐作品，没有之一，因为之后他的大部分配乐作品虽然同样质量上乘，但旋律都偏歌谣化、通俗化，没有了《风之谷》通灵的感觉。

《风之谷》是宫崎骏动画生涯的奠基之作：吉卜力工作室的开山之作、开启了宫崎骏和久石让长达三十来年的合作、日本原创动画电影的先驱……但更重要的是，它奠定了宫崎骏作品乃至日本动画电影的主流艺术表达。一改以往日本主流动画电影主题表达上的短平快，通过意境和场景的营造，让观众在感受氛围的同时，自然而然地体会到作品的主旨，而不是靠直接的台词和动作进行说教。宫崎骏其实还是个低产的隐士，尤其到了功成名就的21世纪，他的创作量就更少了。但正如那片守护着绿洲的腐海，只要他现有的作品能够永久地给影迷和同行后辈带来精神财富，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