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半暖时光》就开播一周了,结束了校园的部分,这个故事才正式地拉开大幕。感觉是时候讲一讲这一路以来的,怎么说,算是心情吧。

无可辩驳,这是一个基底很狗血的故事,女主角遇到的两个对她格外用心的男人都跟当年父亲的死有关系。这里有一个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的问题,夸张冲突、描画撕扯,把狗血泼得满屏幕都是,而我恰恰并不是这类型狗血剧的观众。项目启动的时候我三十岁,对这个世界、对人跟人的关系、对家庭关系、对情感、对婚姻都有很多看法,所以从一开始,我想做的,就是用这个故事跟世界谈一谈。

首先确定下来的改编重点就是如何实现我理想中的感情观。算是被命运扇了一耳光后的灵感吧,在启动项目时我正在一份最珍视的感情中拉扯。现实中我并没有那么勇的,即便在朋友们心目中已经是最能为爱闯天涯的形象,但我终究还是做不到一往无前。于是只能满怀遗憾黯然退场。现实给与无奈,但光影可以造梦。在我看来,颜晓晨和沈侯所遇到的那些,是困难,不是绝路,即便是绝路,那也一定可以找到出路。我希望他们能够有勇气去穿越命运的风暴。从那一刻起,这就是一个讲述年轻恋人无惧困难、在风暴中紧紧相拥的故事。

然后就是女性力量。这恰好是一个很适合的语境,一个身世凄苦的女孩怒闯上海滩。我决定把这种力量做出来,所有的决定都要交给颜晓晨去做,她选择怎样去努力,怎样去生存,怎样去选择合适的途径,怎么合理地利用资源,以及怎么去选择爱人,怎么去选择人生。你可以看到在整个故事中,虽然颜晓晨经常受到程致远的帮助,但她自己在面对这些帮助时,会有思考,以及做出相应的努力。我私心里认为她最高光最体现力量的时刻,就是所有一切都结束后,她对沈侯所说的那番话。那几乎是我近几年来,写得最好的一场戏。颜晓晨决定不再被命运裹挟,她决定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她决定,先推开可依靠的岸,驶向辽阔的河海。

再来,就是为了打造颜晓晨的独立人格而衍生的,她跟程致远的关系。

我是有情感洁癖的人,感情里只能有两个人,即便故事的架构放在这里,也要保证感情的纯粹。所以程致远只是来赎罪,他找各种借口去帮助她,她在穷途末路时也确实需要这双援手。这无疑是有难度的,如此有来有往的男女关系要做到干净纯粹,有时候就需要硬给设定。比如程致远拿死去妹妹来做借口让颜晓晨安心接受(啊,Mr.老梗),颜晓晨数次立flag表示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报答。剧本成型后,我询问过一些朋友的意见,当他们也认为这个关系基本上还算干净,我才放心往下走。

而这衍生出来的另一个思考,就是恋爱和婚姻的区别。

沈侯是适合谈恋爱的大男孩,天真无邪满脑子都是情啊爱啊你啊我啊,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他跟独立自强的颜晓晨真的绝配。蠢真富二代恋上倔强草根妹,算是偶像剧常驻人设了。但等他们都离开校园,涌入人海,要开始自力更生,生活的琐碎会掺在感情里,不再是蜜里调油,而是糖中掺沙。如果沈侯不长大,他跟颜晓晨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原来最合适的人,也会慢慢地变得不合适。

而程致远,他适合婚姻。我们在剧集中也展现了一对模范夫妻的生活状态。相敬如宾,一团和气,但未必就有浓烈的感情。程致远和颜晓晨像是那种通过相亲而结婚的夫妻,抱着一样的目的,匹配一下彼此的资源和需求,加上一些好感,培养一点感情,就可以顺利地进入到婚姻里。不太会为爱不爱而争吵,毕竟一开始就不是完全抱着爱的目的。正如我一个朋友在结婚的时候对我说,你要跟一个人结婚,只要不讨厌他就够了。

这一段的他们看起来不相爱,但日子过得却很幸福。因为剧还没播到那里,我就不做更多的剧透。这场不得已而为之的婚姻,程致远仍在赎罪,而颜晓晨其实是在报恩。但你说他们有没有生发出感情,感情毕竟是多元化的。在某一些时刻里,他们越过了我爱你的阶段,成为了一家人。

沈侯和程致远是感情的两个状态,炽热的爱恋和治愈的生活。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落入深渊的颜晓晨。哪种选择,都有道理。讲真的,如果没有中间那几年分别,我很难想象,长不大的沈侯要如何经营日趋平淡的婚姻生活。

至于结局。经过了前面那么多的调整,自然就不会是原著的结局了。经历了这么多风浪,他们看待人生会更清楚,会更有勇气去做选择,至少在我看来,结局对每一个人都好。那些年的噩梦总算可以散了,那些年的意难平也总算是平静了,那个女孩会更加坚强,那个男孩也终于长大了。

剧本完稿、围读结束,包括审片到最终,我每每看到结局都会忍不住泪意感慨。因为我不会再书写他们的故事,颜晓晨、沈侯、程致远、赵宇桓、魏彤等等,他们都要去到自己的宇宙中继续生活了,我想我们使劲给了他们很多的帮助,在离开我的这一刻起,每个人都应该会过得更好。

正如我自己一样,从这里成长了许多,历经他们的故事,又都懂了一些命运。未来会过得更好一些。

跟小丁同学合作了一首插曲《鲸落》。这也许是创作者最大的幸福,就是当旋律响起,仿佛全世界都在替我表白。我那么爱过,也成全了我的那段半暖时光。

此时很想念在苏州,我和编剧谢彭、大在窝在那个小房间里,没日没夜地调整剧本,在一个月里又集中感受了一次他们的故事,时常因为命运太汹涌而让我们一时噤声。我们的阅历仅止于此,是在这个年龄里,我们跟这个世界的一次认真对谈。

有认真在做,希望你们会喜欢。

北西 《半暖时光》制片人及剧本总监


半暖时光(2021)

主演:杨旭文 许龄月 付辛博 丁冠森 王妍之 常仕欣 刘海蓝 任彬 李泊文 张宇柠 徐帆 

导演:金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