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4-22

湮灭:《缄默》是该“湮灭”了，但《湮灭》绝不可被“缄默”

（修改版载于“万达电影生活”公众号。3月20日发布后，《湮灭》宣布定档。面对小白藏着掖着写的，存个档吧。）

前些天网飞（Netflix）丢出一部科幻片《缄默》。
导演是执导过《月球》和《源代码》的邓肯·琼斯，豆瓣均分8.4，后者还是豆瓣TOP250里的第250。
主角亚历山大·斯卡斯加德是《真爱如血》不怎么穿衣服的E大，《泰山归来：险战丛林》不怎么穿衣服的泰山，以及《大小谎言》不怎么穿衣服的男人。
另一个主角保罗·路德是《蚁人》里的蚁人，《美国队长3》里的蚁人，《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的蚁人，《蚁人2：黄蜂女现身》里的蚁人……
这么好的阵容，结果群众看完后并不想缄默，纷纷把瓜摔得比什么都响（豆瓣4.7分）。
幸好，网飞立马祭出《湮灭》。
其在科幻片上的血崩，终于止住了。
《湮灭》的导演亚历克斯·加兰，在科幻领域另辟蹊径地聚集了一票拥趸。
《惊变28天》《惊变28周》以及《太阳浩劫》都是在试水。
等到2015年，厚积薄发的《机械姬》成为科幻长河中惊艳而又惊心的一瞥。
它如此流畅，如此清丽，不只导演与主演得到垂青，剧本、视效、服化道各方面都备受称善。
《湮灭》同样优质。
加兰除了继续跟奥斯卡·伊萨克合作，还找来了许多优秀的女演员。
其中，女主角莉娜是一名生物学家，由娜塔莉·波特曼扮演。
跟她搭戏的物理学家，扮演者是“女武神”泰莎·汤普森。
不要问为什么雷神不来救驾。前女友与潜女友同框，比什么生化险境都可怕。
更何况，离开雷神后，简/莉娜嫁为人妇。
嫁的还是天启。
天启虐了万磁王，万磁王在某个时空中是红女巫她爹，红女巫又是雷神的老铁……啊，次元壁裂大了。
还是说回《湮灭》本身。
电影改编自2014年击败《三体》获得星云奖的同名小说，属于《遗落的南境》三部曲首部。
三年前，陨石降落，被称作“闪光”的屏障包围了一座灯塔，随后边界不断扩张。
为了一探这个未知的X区域，人、动物与无人机陆续进入，可是一切有去无回。
一天，莉娜的丈夫凯恩突然走了出来，但身体却濒临衰亡，精神涣散不振。
又一天，莉娜被盘问，何以只带两周的供给，却能在里面待上近四个月。
而她只是一片失忆的茫然，直到突然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或狡黠。
影片通过这两条时间线，让X区域愈发显得神秘与可怖。
对此，导演一反其道，用了一种流光溢彩的形式去展现。
若说《机械姬》用了最简洁的线条与质感，那么《湮灭》用的，就是最繁复的色彩与拼贴。
最毒的花与兽，要配最艳的色与纹。
让人惊觉，原来美真能开到荼蘼，而且能连通到“异形”世界颓败至极的意境。
而电影的配乐，也契合了这种幽眇迷幻而又步步惊心的感觉。
像是长出了指爪，抓着人往秘境里引，一并在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三条时间线内迷魂。
当然，最先抓住的，是电影中置生死于度外的五个女人。
很多时候，这类人若非正义感、使命感爆棚，心中多少都会有伤。
莉娜丈夫消失一年，她与别的男人上床，心中总有一道坎无法逾越。
其他几个单身女人，有的经历了死别，有的在经受酒戒，或者，用长袖遮住伤疤以遮掩一段过往。
支离破碎，身心俱疲。
可饶是如此，全女班的探险队，还是叫人眼前一亮。
关键是，谁也不曾过问，为什么没有男人来援助我拯救我，光是这点，就很值得称善。
再说，女人们结伴“到灯塔去”，联想弗吉尼亚·伍尔夫女权主义者的身份，同样有许多解读空间。
随着她们逐步深入，X区域似乎是来自不同纬度的“异次元”，不断展露出诡异面相，怪事接二连三上演。
“闪光”以折射的形式，拦阻了信号，还拆解、复制、改造了生命与生态的状貌。
在连续变异与物种渗透之间，同一植株能开出多种形态，而人形的花簇也随处可见。
鲨鱼牙齿出现在鳄鱼口中，花朵长到了鹿角之上，甚至，人的话语也能附着在熊的声带上。
最可怕的，是人的细胞，甚至人的基因也在变异。
指纹可以更变，肠子也可以跟蛇一样不断盘转。
如此一来，肉身会否不断分解重组，而思想又会否更新殆尽？那所谓灵魂，会否已然颠三倒四？
种种顺理成章的逻辑，让人在一片明媚春光中，感受到冰点顺着脊柱上升，寒意再也无法湮灭。
加兰在《机械姬》中，剑走偏锋地检测人工智能是否有自我意识，丝毫不输《银翼杀手2049》。
到了《湮灭》，这种思考仍在继续，甚至更加深刻。
有人说，自从白血病女儿去世后，她感觉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有人说，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其他人疯了；
还有人说，再不达成此行目的，“开始和结束这段旅程的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花非花，鱼非鱼。
回看湮灭（annihilation）在神学中的意思，那可正是“灵魂与肉体的毁灭”。
每个人也都在主动与被动的交织“改造”下，出现不同的身心变化。
这隐晦的现状以及扑朔的走向，牵引观众随同五个女人，分裂出不止五种猜想。
我是谁？我是什么？我是否还是我？谁又是我？我为什么还要当我？
《湮灭》把这极其原初却又极其深邃的哲学命题，精致地贯穿其间。
就像是《降临》，当思维模式被语言、被非线性突破后，那种豁然开朗的美妙，足以让一个故事，不再只有一个故事的韵味。
《湮灭》一开始就以开放的姿态，邀约观众熄灭刻板印象和固有思维，一同领略这新鲜观感与空灵余味。
外星人不再是具象的碳基生物，也不再单纯投射人类的管理机制与思维模式，甚至不是一味的敌对势力。
交流不再是平白的语言、动作，也不再是点到点的功利传输。
科幻片不只能构建一个出乎意料的感官世界，也不只能提供一种思想的角度与力度。
可以说，《湮灭》编织了新的科幻维度，意义非凡。
要知道，优质科幻片太匮缺。而有了绝佳创意，却打了一手烂牌，那更要扼腕叹息。
网飞在科幻片上的探索就经常如此。
《猎杀星期一》讲述了人口过剩的饥荒时代，政府不得不推行严格的独生子女政策。
对于一个超生家庭来说，姐妹们只能轮流使用同一个身份才可外出。
然而bug过多，豆瓣评分只到6.9。
《玉子》同样瞄准这种未来。大公司打着解决粮食困境的幌子，试验转基因猪。
但饶是穿插了环保、平等、资本贪婪、人性本真等命题，过于好莱坞化后，也只在豆瓣捞到了6.6分。
《奇机少年》之流不必提，《科洛弗悖论》这种有先锋前作当基础的，连及格线都摸不到，更不争气。
幸好，在相对不错的《幽冥》过后，网飞盼来了《湮灭》。
毕竟在院线中，这类科幻片同样稀罕。
但愿网飞这个优质股日后在科幻片阵地上，能有比肩旗下《超感猎杀》、《黑镜》、《怪奇物语》等剧集的好电影派台。

注：本文图片来源于豆瓣或网络。